王大海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望着眼前这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庄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时值傍晚,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,却照不进这个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。村子里静得出奇,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。王大海记得,以前这个时候,村里该是炊烟袅袅,孩童嬉闹,可现在却死寂得让人心慌。
他拖着行李箱往家走,水泥路面上落满了枯黄的槐树叶,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。路过的几户人家都紧闭着门窗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。王大海注意到,有几户人家的门框上贴着黄符,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。
大海?是你吗?
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王大海浑身一颤,猛地转身。是他的发小柱子,只是眼前的柱子让他差点认不出来——原本壮实的汉子现在瘦得脱了相,眼窝深陷,脸色发青,活像个瘾君子。
柱子,你这是怎么了?王大海上前想扶他,却被柱子一把抓住手腕。柱子的手冰凉刺骨,力道大得惊人。
快走!离开这里!柱子压低声音,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,村里闹鬼了,已经死了三个人了!
王大海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:你说什么?
上个月,村东头的李寡妇半夜去茅房,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死在院子里,眼睛被挖了,脸上还带着笑。柱子说着,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,然后是村西的王铁匠,死在自己打铁铺里,铁水浇了一身。最后是村长的儿子,吊死在村口这棵老槐树上。
王大海听得头皮发麻:警察怎么说?
警察?柱子发出一声怪笑,查不出死因,说是意外。可我们都知道不是!每到半夜,就能听见女人的哭声,还有。。。还有脚步声。。。
正说着,柱子突然瞪大眼睛,死死盯着王大海身后。王大海感觉后颈一阵发凉,慢慢转过身去。
暮色中,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站在路中间,长发披散,低着头。她的身影若隐若现,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。
就是她!柱子尖叫一声,转身就跑。王大海也想跑,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。
红衣女人缓缓抬起头,王大海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,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。她的嘴角慢慢咧开,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救。。。命。。。女人发出沙哑的声音,朝王大海伸出手。她的手指细长,指甲漆黑。
王大海终于找回知觉,转身就跑。他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,还有轻飘飘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他不敢回头,拼命往家跑,直到撞开家门,瘫坐在地上。
父母见他这副模样,脸色都变了。母亲赶紧去关门窗,父亲则点燃了三炷香,插在堂屋的香炉里。
你也看见了?父亲沉声问。
王大海喘着气点头:那到底是什么?
二十年前,村里修水库,淹了一个村子。父亲低声说,那女人就是被淹死的,现在回来报仇了。
王大海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黄符,还有村民反常的表现。他掏出手机,翻到一个号码。那是他同事的表叔,据说是个懂行的道士。
电话接通后,王大海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。对方沉默片刻,说:我明天一早就来。今晚你们千万别出门,把门窗都关好,在门口撒一把盐。
挂掉电话,王大海看向窗外。天已经完全黑了,村子里一片漆黑,连一盏灯都没有。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,像是女人的啜泣,又像是风的呜咽。
突然,哭声停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最后停在了他家门口。
王大海屏住呼吸,听见门缝底下传来沙沙的声响。他低头一看,一绺黑发正从门缝里慢慢渗进来。。
王大海死死盯着那绺从门缝渗进来的黑发,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。黑发像是有生命一般,在地板上蜿蜒爬行,朝着他的方向延伸。
别动。父亲低声说,从香案上取下一把桃木剑,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绺黑发。
突然,黑发猛地缩了回去。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笑声,紧接着是咚咚的敲门声。
开门啊。。。让我进去。。。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声音忽远忽近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是贴在耳边低语。
王大海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母亲紧紧攥着他的手,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发抖。
敲门声越来越响,整扇门都在震动。门框上的黄符无风自动,发出哗啦啦的响声。
滚开!父亲举起桃木剑,对着门大喝一声。
敲门声戛然而止。王大海刚要松一口气,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咯咯的笑声。他抬头一看,差点叫出声来——天花板上,一张惨白的脸正倒挂着看着他,黑发垂下来,几乎要碰到他的脸。
啊!母亲尖叫一声,手中的佛珠掉在地上。那张脸慢慢转过来,露出黑洞洞的眼眶,嘴角咧到耳根。
王大海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。他想起同事表叔的话,抓起一把盐就朝天花板撒去。
啊——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瞬间消失不见。天花板上只留下一片水渍,散发着腐烂的臭味。
房间里安静下来,只能听见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。王大海瘫坐在地上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